佛教讲的道理虽然像海洋一样精深博大,可说过来,说过去,其目的无非是引导芸芸众生去得到彻底的“解脱”罢了。而解脱,顾名思义,解者为放松,脱者乃离开之谓也。比如用绳索将动物捆缚住了,然后将其放松,这是解;被放松的动物从此见了能捆住身体的绳索就离得远远的,这就是脱。所以解脱,是由于有系缚才可以说解,说脱;无系缚也就无所谓解脱了。由此,佛教要教导自己的信徒去寻求解脱,不过是让其从系缚中解放出来而已。故佛教经论《成唯识论述记》卷一云:“言解脱者,体即圆寂。由烦恼障缚诸有情,恒处生死;证圆寂已,能离彼缚,立解脱名。”既然解脱是针对系缚而说的,而这个世界上(按佛教的原理,宇宙是无限的,有无量无边的世界)我们人是主体,那么是什么系缚住了人生,佛教非得教导自己的信徒去求得彻底的解脱不可呢?
《法华经》说:“三界如火宅。”佛教认为人生的系缚不是别的,道破天机,即是一个字──苦!三苦、八苦乃至无量诸苦。只是三苦太扼要,无量诸苦又太复杂,所以这里先谈一下佛教的八苦之义吧。八苦:一是生苦,就是说人一生下就是苦的。如小孩一从母腹中出来,豆腐一样的嫩皮娇肉首先遭遇到的是犹如刀割的风,冷天是寒,伏天是热,面对如此的痛苦,所以小孩一落地即是震摄人心的啼哭;二是老苦,人老,精神、体力一天比一天差,齿落眼花,步行艰难,并感来日不长;三是病苦,疾病在身,五脏不宁,辗转床第,痛楚呻吟;四是死苦,时辰将到,转眼之间将成黄泉之客,生死离别之间,妻侣、爱儿、好友呼天抢地,而世间万般都带不去;五是爱别离苦,自己所爱的人和物偏偏不能紧紧相随,等自己一口气接不上来,一切都归于空;六是怨憎会苦,自己所喜欢的人总是难到头,可自己非常痛恨、厌恶的人总是狭路相逢,偏偏碰在一起;七是求不得苦,世界上多少好东西,奇珍异宝、高档低档,自己想得发疯,却求不到;八是五蕴炽盛苦,所谓五蕴即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。佛教认为人即是五蕴的和合统一体。色指身体,受、想、行、识指精神而言。而五蕴苦也就是肉体与精神上的痛苦。身体上,眼睛爱看的是美色,耳朵爱听的是悦音,鼻子爱嗅的是芬香,舌头爱尝的是佳味,身子爱接触的是柔和、细软的东西。精神上产生的是吃尽天下奇味,喝尽天下甘露的食欲;渴望致富,多赚钱的财欲;希求艳姿的色欲;爱好奉承赞誉的名欲;贪图舒服安逸的睡欲。而这些身心克制不了的欲望如果得不到满足,就造成了无穷的烦恼、苦闷,置身于这烦恼与苦闷的包围中又怎能不痛苦呢?正是由于这种种痛苦都是人生避免不了的事实,想躲躲不掉,想藏藏不了,真是“一年三百六十日,风刀霜剑严相逼”。它像绳索一样紧紧地系缚住人生,使人生没半点自由可谈!所以佛教认为人生的系缚就是苦。
系缚人生的是苦,所以谈解脱也就是解这个苦,脱这个苦。但这个苦究竟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解脱得掉呢?佛教针对自己信徒的理解能力的殊异,而设置了种种灵活的方法,而在佛教经论中最常为“三解脱”、“八解脱”、“不思议解脱”、“有为解脱”、“无为解脱”等。尽管这些“解脱”法,名词有异,深浅有别,但都离不开“无我”这个基本原理。所谓无我也就是说──人生为什么受苦,就是“我”字在作怪,什么“胡思乱想,无穷无尽的欲望,无法形容的贪心……”不都是因“我”而起吗?!正因为顽固地执著一个“我”,所以就将自己套在名枷利锁上,半点不得自在。所以要解除系缚,就要破“我”。
佛教认为我们头脑中“我”之观念,不过是色、受、想、行、识等五蕴构造而成的,是精神与物质的混合体,也就是说“我”是因缘所成的。既是因缘所成的,怎么能说有“我”呢?因为我是主宰者,即其必须是既独立,又自在,根本不受任何拘束的自主体。可是人们的身体,当嘴巴想吃东西,脚想走路,手想写字时,如没有思想的指导就根本办不到。身体既不能主宰自己的行为,那么身体就不能是“我”了。若说思想是我,可人之思想又最复杂,千头万绪的,那么到底哪一个念头是“我”的成份呢?同时如果说身体是我,那为什么棺材里的死人没有“我”的概念呢?要是思想是“我”,可思想又无形无象,抓不到,摸不着。正由于求来求去,“我”实在不可得,所以佛教说“无我”。而人们一旦通达了“无我”的原理,其思想境界也就得到了升华。没有了“我”,就不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;没有了“我”,就不会起贪心;没有了“我”,就能节制自己的欲望;没有了“我”,才能心地磊落,胸怀坦荡;没有了“我”,才会去舍身忘己地为大众服务;没有了“我”,才能勇往直前、无所畏惧地走人生的路……一句话,破除了“我”,通达了“无我”,品德才会得到圆满,人格才会得到完善,精神才会得到充实,心灵才会得到净化。如果是这样,人生就无苦可言,有的只是“和平与快乐”。所以《成唯识论述记》即说:“纵任无碍,尘累不能拘,解脱也。”因此佛教要求信徒寻求“解脱”,就是为了使信徒能离“苦”得“乐”,获得“真正的自由”。(信息来源:摘自《佛教与中国文化》)
编辑:明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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